四百一十、昔影长-《画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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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当初在京郊还好,在大狱里,六娘因是可怜杀千刀的二娘的两个孩子没了阿姨照应,自己宁可不吃不喝也供着那两个少挨了饿,倒是比我们强得多!”

    “虽则大狱里吃也不是人吃的,喝也不是人喝的,但有总比没有强,活着也总比饿死强。如今回想起来是狗食不如的东西,那会儿可是稀罕!”

    五娘这边才说了几句,三娘也像是拿定了心思,接嘴就说,“还有二娘那俩个孩儿在狱中病了,少不得哼哼唧唧的,狱卒烦了就要拿鞭子来打,哪回不是六娘自己顶着挨了,护着了那俩个......妾虽是一贯看不得她的清高,常与她吵,可那样的事儿,倒是敬佩的!因是我自己做不出来!”

    “陛下看!”三娘撩起了自己袖管,那细如竹竿似得臂膀上有几条指粗样还兀自凸起的褐色鞭痕赫然入目,“就这样的,六娘背上不知道有多少条!”

    “我们起先还时常要骂一骂二娘,可她总说孩儿们听着总是不善,叫我们莫说。她说无论生的娘是谁、又是什么德行的,与孩儿们无关,孩儿们都是耀王府的孩儿,都是陛下的孩儿........”

    “那会儿可真是多亏了六娘!”五娘又道,“妾们哭闹是常有的,唯独她一滴眼泪都不曾落过,还板了脸与妾们说是‘莫要丢了耀王府的脸面,纵然杀头去也不能让人看轻了’妾们才定了心神熬过了那不是人日子的日子。”

    “可那日回府了,妾与三娘笑得畅快啊,六娘反倒是大哭了一场.......故以妾说她是强撑得糊涂了,陛下莫要怪她啊!”

    三娘与五娘之言宛若寒雪倏忽飘荡在刘赫的心头,虽轻、虽缓,却正片片呲啦作响地漫灭着他的万丈心火,沁得他的心都有些生疼!

    “果然如此么?”他问六娘,“朕.......”

    “你们无需替我求情!”六娘并不去回刘赫,只嘶哑着声音怨着三娘与五娘,眼看就要哭将出来,“我那会儿也并不是为了谁,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并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也值得拿出来说?”

    “此事当禀!”刘赫长叹了一声,像是要舒尽胸口恶气,“你......确是不易!”

    “那就求陛下看在不易的份上,让妾带了县主走!”

    “陛下若要问妾为何死命要带了县主走?不也是看穿了的缘故!”六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与刘赫听,“外人看着,县主如今或是能做公主了,哪里有要舍了通天富贵不要,反而去做寒门的道理?但在我这做娘的来看,公主也好、富贵也罢,好是好,贵是贵,可哪日或者就又成了没命的道理......”

    “尤其是经过了这一遭以后,我哪里忍心再让她去吃上半点那苦?她又懂得什么,她又做了什么错事,乃至于府里这些儿孩儿个个都懂得什么有做了什么错事,倒要陪着受罪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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