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三十三、寻绎意-《画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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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有些嫉恨那笄那衫,因是它本属盛馥心尖第一之人,更因它是此时盛馥发间的独此一枝、身着的独此一件。

    “我本不会梳头,这样已是强我所难了。”盛馥或是只当刘赫正为她敷衍的发髻不甘,自己伸手捋了捋散发,刚好隔退了他上下不落之手。

    “无妨!甚好。”刘赫强颜而笑,他又怎能告诉了盛馥此刻妒心正浓?纵然他是要为她“视死如归”,亦不可道、更不能道!

    似是为不舍、像是为难弃,盛馥听罢强牵出一笑,只默望着刘赫再不言语。眸光摄摄之下,一时周遭万物彷佛固结凝滞,天地间除却他她,再无旁人余事。

    此二人既然忘我,确就看不见旁人不耐之色。而这旁人既非是那众婢女,更非是引了刘赫前来之人,却是自见盛馥起,就远远跟在刘赫身后的郑凌琼。

    抱着“早了早好”之想的郑凌琼,早已看不得那两人间的腻烦,偏又怕扰人兴致、要受那“女杀神”责难,因此迟迟不敢上前。

    “此刻不当是要顾着先寻了逃命之法为先?若是有命在,何愁没有时日亲卿爱卿,哪怕是用偷的呢?”在几番抬腿收步的踌躇之后,她终于自认是寻到了个适宜藉口,摆着笑就上了前。

    “娘娘安好!”她先行了一礼,须臾又作了个惊叹之样,“亏得陛下不曾穿了这里备下的衣裳,不然就不能与娘娘凑成这一黑一白、相得益彰的模样了。”

    “哦?”盛馥将绚烂如怒放之春、娇艳似仙苑之芳的郑凌琼一扫而遍,再垂眼、一手拎了拎刘赫的玉博带,笑道,“不定他是穿了更好呢?他若穿了,与你便是相得益彰,但凡被人看去了,定是会当寒朝陛下、娘娘一齐在此.......”

    “胡闹!”刘赫捉住了盛馥正摆弄着令牌的手,肃颜肃色地说道,“勿要再将朕与她牵连在一处,纵然你要将朕弃如敝履,朕也绝无可能与她有牵连半分。”

    “那可是倾国倾城、倾天下之貌,你要将弃如敝履岂不可惜?”盛馥放脱了那块自己赠予刘赫的“信物”,蓦地就意兴阑珊。

    “于朕只是皮囊罢了,与他人并无不同。”见盛馥如是,刘赫不知该是生忧还是生喜,转念一想,又道,“在云城时,你曾说,凡你钟爱,若有人觊觎便等同于‘被污糟’......朕绝不会自贬为那‘污糟’之人。”

    或是因为刘赫学不来盛馥的吴侬之语,这“污糟”两字听来尤其别扭、做作,倒引得盛馥一阵嗤笑。

    “我难得说些俚语,你竟还学不周全?”她说罢就敛起了笑意,又淡淡地,只道了句,“走罢。”

    她这忽来之意,可是让刘赫有些猝不及防!毕竟此去将不知如何而终,他本以为盛馥应是再与他说些什么、道些什么,可她居然毫无征兆地说走就走.......

    “非也!”刘赫用余光瞥了眼郑凌琼,心中顿时了然,“若不是她来抛声炫俏,盛馥怎会乍然如此?”

    恼怒么?刘赫当然恼怒。可众目睽睽之下,盛馥侧目之时,他又能奈得郑凌琼几何?若此时训之、罚之,岂不是有做贼心虚之嫌?且若牵扯出他们同处一室之实,只恐更添混淆、愈发会让盛馥不悦。

    “归正也要说与盛馥知晓,必要寻路而出、不可束手待毙,不知她听得郑凌琼在寻了出路之事,可会消气。”与盛馥并肩而行的刘赫因此时不时就要用余光去瞥一瞥盛馥,他要侯一个适宜之机,与盛馥议一议他的“惊天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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