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五十一、业无棱-《画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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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永。”盛馥轻轻挣脱了刘赫,拿手撑着往前挪了挪,却止在了与齐恪几臂之遥的地方,宛如已耗尽了气力。

    “梅素。”劫后余生,齐恪此刻眼里还哪有旁人他事,一展臂就要跌撞着往向盛馥而去。可骤然间,一只血手伴着一微弱蚊蝇之声蓦地就拽上了齐恪袖襟。

    “殿下......妾......舍命、救了殿下,殿下居然、居然......也、也不谢?”

    “末、末杨?!”齐恪一息惊诧之后,须臾就记起了方才是被人自后扑倒在地......张惶中他看见了盛远,又寻到了郑凌琼--原来那人竟是末杨、亦只能是末杨。

    “缘何?”齐恪在莫然舛错中轻声喃喃,似在问天问地,又如在问自己。

    “殿、下.......”殊不料,答他的却是末杨。她那血手又动了动,奋力地抬起了头,昂起了那一张已无有一丝血色、却在唇角、鼻尖不断溢出鲜红之脸。

    “妾、再怕死,却也知......逃不过、逃不过一死,既逃不过,那便、那便护一回殿下,任算是偿债、报、报恩,皆、皆可。”

    这一声鼓衰力竭下的殿下、这一声妾,让齐恪猛得一颤......旧日些许曼妙之时跃跃欲试就要呈于眼前......

    “不!”齐恪合起来双眸,既不愿看见往日,更不愿看见而今那背负着密密匝匝箭矢的末杨。他甚至宁可那些箭矢是悉数钉在自己的背脊之上,亦不愿被迫着去承下这如山之重的所谓恩情、多一桩更是要一世难解的业障。

    “‘不知乎?人谓我朱愚。知乎?反愁我躯。不仁则害人,仁则反愁我身;不义则伤彼,义则反愁我己。我安逃此而可?’”又一阵喃喃之后,齐恪出声如石,“承你之情并非孤之所愿......你好生去罢,来世做一个安分守己之人。”

    齐恪合着眼,一字一字说得分外清明。然就在这等绝情之下,他的衣袖也未曾松去分毫,反而是被末杨越攥越紧。

    “殿下,妾、撑着不死,是为、是为告诉了殿下......殿下、殿下需信了自己记得的,而不是、听旁人说道什么、殿下与妾根本无染.......大家娘子、那样、那样的人,宁可说、说谎,也不、不能让一个、贱婢、玷污了自己女郎、女婿的一世。”

    “梅素,孤并不曾......并不知.......”齐恪如遭雷击,腾然张开双目望向已然眸中无绪的盛馥,然虽启口却似寻不见言辞能来为自己一辩。

    “殿下、太、太过可怜,还是这般、这般可怜!”末杨强撑起那摇摇欲坠的脖颈转向盛馥,忽地“嗬嗬”而笑、眼中骤然精光大现,“盛馥!你还会、与殿下好么?此刻起,你是不是、是不是见了他又要恶心?”

    “这里的人,终归、终归都要死的,你、你逃不脱。能叫你、在临死前再遭一回万蚁噬心之痛、叫你死不、安、安心,哪怕、哪怕只得一息,我也便是、便是死有所得了。”。

    “盛馥,你死时必比我心哀!”末杨拼劲了最后的气力向着盛馥吼叫,再一声“嗬嗬”之后,首手溘然而落,生气就此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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